二十岁左右的我们到底在焦虑什么?

二十岁是个很特别的年纪,当我年龄十位数的那个一悄悄溜走的那一刻,另一个世界的把手轻轻被旋转了一下。不再能凭借十几岁带给来的任性又无知的特权,好像能...

二十岁是个很特别的年纪,当我年龄十位数的那个一悄悄溜走的那一刻,另一个世界的把手轻轻被旋转了一下。不再能凭借十几岁带给来的任性又无知的特权,好像能拿一腔热血单枪匹马闯世界。面试,实习,毕业,工作,这些在十几岁看起来遥远又俗气的字眼,慢慢在生活里浮现出来,我甚至开始考虑《我可能不会爱你》里面程又青描述的那些初老症状。

焦虑,变成了这个时代的关键词。

前段时间那个“在清华大学做学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问题里,得票率最高的那个答案用焦虑这个词概括了后面的无数个字。

我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这种状态,它是每个人身上的影子,是图书馆里那一排排低着头的身影,是忙得昏天黑地无暇顾及三餐的胃痛,是连续刷夜后苍白的面色和发青的黑眼圈,是明明前一天晚上嚎啕大哭但第二天早晨又不得不浮上嘴角的惨淡微笑,更要命的是,它是心里的一枚刺,把进入大学前豪情万丈以致膨胀到最高点的那个气球扎了个小洞,而你不知道这个气球会在什么时候完全瘪下去。

所以,在这个所谓只需要安心读书,用家里的经济支撑诗和远方的年纪,我们到底在焦虑什么?

我可以把原因概括成一个词:同辈压力。

我越往前走越觉得,有时候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高考在中国应试教育的体制下,给千千万万的少年提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你只有一条路,不管乐意不乐意,艰难不艰难,你都得往前走。所以那些日子里心里秉持着越努力越幸运的想法,把嘈杂世界的声音关掉,用尽每一分钟去多做一道题,多背会一个单词。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路上,没有时间,也不想回头看,只能闭着眼睛咬牙向前走。你知道吗,我不止一次在高中同学的笔记本上见过那句话,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那个时刻的同辈压力,仅仅来自于分数,这个单一的标准把大大的世界全部简单化了。

高考的确给了我们一个更大的世界,大到让人眼花缭乱。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多面体。于是你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厉害的人,他们有耀眼的成绩,丰富的公益经历,会某种乐器,在你还在背高考单词的时候就拿到了雅思或者托福的高分,他们有不错的家庭条件和令人艳羡的人际交往能力,他们真诚,善良,更要命的是,他们还好看。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品质,全部在一个人身上展现了。

高考之后,你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无数条跑道,你不知道先要站在哪一条起跑线上,而且,前面的人已经跑出去了那么远。好像是中学考试,别人交了卷,你还在苦苦答题。生活逐渐把它不可爱的一面拿出来给你看,并且逐条否定之前它给过你的信条,你没资格拒绝,你也不能拒绝,你只能悉数全收

有一句话说:最艰难的永远是当下。

我们开始焦虑悬在头顶的最后期限,焦虑每一场即将到来的考试,焦虑身边的人又收到了新的录取通知,而自己信箱里还静静的躺着一封封拒信,焦虑惨淡的简历,焦虑越走越快的时间,焦虑身边的人越来越光芒万丈,而自己默默无闻,内心的自我怀疑和否定像潮水一样涌来。永远有人比你更聪明,比你更优秀,比你更努力。越努力越幸运这句话变成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句子,气若游丝地支撑着那一个个赶最后期限的黑夜。焦虑的不是能看到的世界有多大,而是在大大的世界里,无处安放自己的位置。

你知道吗,无限的焦虑会变成一个死循环。

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跨入同一条河流。有时候我会苦笑,原来高考文综背的那些复杂的东西,竟然会真的被生活一一验证。在所有人,各种微信推送,微博鸡汤告诉你怎样做人生规划的时候,要做的,是把这些嘈杂的声音关掉。前路漫漫,瞬息万变,反正没人能陪你颠沛流离,你为什么非要去计划好前面的玉锦繁华?一直信奉着“如果有一天我们淹没在人潮里,那是因为没有努力活得丰盛“,却又随波逐流,被同辈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最喜欢陶立夏的几个句子:

”你渐渐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广大,相反它是由你的感知能力所定义,我们三岁时吃到的那块糖与三十岁时买到的那块钻是一样的,它们带来的微光般绽开的喜悦是一样的,因为你的心是一样的。所以,大多的答案不在外面的那个世界,而在你的内里。沉潜于你的孤独,终有广阔的那天。

如今的世界,最缺的是专注。炎夏不言不语吃一球冰激凌,不比环游了整个世界简单。所以专心致志与自己相处,不比拥抱整个宇宙来得轻易。“

担心面临无数个选择的时候,你要做的,是沉下心,选定一个,然后努力把它做到极致。

喜欢公益就去参加公益组织,看孩子们最明亮的眼睛,听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收被稚嫩的心包裹的暖意满满的礼物。

喜欢读书就去到一排排的书架间,跟木心聊天,听博尔赫斯讲大道理,所有人都在捡满地的六便士,而你抬头看到了月亮。

喜欢电影就在一个阳光把空气烤得香脆的午后,缩在寝室,拉上窗帘,一头钻进重庆森林,数数金城武买了几罐过期的凤梨罐头。

我从来都不认可短板理论。因为人们往往会注意的,是繁花似锦里一棵不开花的树,是那个在低着头捡六便士的人群里,抬起头看月亮的人。

每个人的故事都能用一句话讲完。

但是我记得,某个浸透着微咸海风的晚上,有个姑娘,握着一罐啤酒,嘴角上扬着,兴奋又小心翼翼跟我讲那个中学时代喜欢的男孩子,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末了总结了一句,大概第一个喜欢的人最后都不会在一起。我一直记得那个晚上,单单浩瀚宇宙里遇到的其中一个的人呐,调动了无数的语言细胞,微醺了空气,变成我记忆里一页熠熠生辉的故事。那一刻,我觉得她真好看。

大概大多数时候,我们焦虑的,是因为和大多数人走在同一条路上,挤在同一个评价体系里。为了不被落下,选择去拼命又努力地去触碰评价标准里那条最高的线。在既定好的衡量标准下,所有人都被变成一些数字,隐去了面孔,无法辨认。

世界上哪有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但只有一个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