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全新青春治愈小说集《我曾悄无声息爱过你》

(绒绒)全新青春治愈小说集《我曾悄无声息爱过你》

书籍推荐」一本青春治愈小说集,12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这里有为梦想流浪的吉他少年,有一心追寻爱情的女孩,有住在隔壁的邻家大叔,有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9527……,作者以细腻真实的笔触,诉说那些年曾悄无声息的暗恋故事。
点击前往
¥24.60
一本青春治愈小说集,12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这里有为梦想流浪的吉他少年,有一心追寻爱情的女孩,有住在隔壁的邻家大叔,有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9527……,作者以细腻真实的笔触,诉说那些年曾悄无声息的暗恋故事。

上大学以后我每年寒暑假都回家,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去毛头的修理厂看他,每次见到毛头的时候感觉都不一样。
有的时候我挺感谢时间的。
时间虽然偷走了我们小时候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快乐的能力,但是给了我们即使不快乐也能活下去的勇气。
从前的毛头是个穿开裆裤、撒尿都要尿一腿的毛头小子,时间把它变成了一个拿着钣手满身机油味的男子汉。
后来毛头把头发留长,干活儿的时候在后脑勺扎一个小辫儿。没活儿或者有活儿也不爱干的时候,他就随便用毛巾抹一把脸,眉毛上还带着污渍,坐在客人送修的车前盖子上弹吉他。

原来谢娇娇唱歌的时候毛头就想给她伴奏。她唱的时候,他闭着眼睛,手腾在空中,胡乱晃动着,像是随着歌声画音符,更像抽筋。
后来没人唱歌了,毛头自己弹吉他。他经常弹完了吉他,手拍在弦上,声音是戛然而止的。
毛头从车盖子上跳下来,说:“我都有点忘了,这吉他给邓丽君的歌伴奏根本就不行。”
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叫妆儿的女孩子,也是满脸机油,头发杂乱无章,像几天没梳了,却也不难看。如果她不说话,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妆儿说:“我看挺行的,好听。”

毛头就从修理厂跑出去抽烟。
毛头跳到一块青灰色的大石头上,打火机嚓嚓两下,火光一明一灭,毛头狠狠吸了一口,把脸背过去吐了一口云雾。
毛头问我:“熟悉吗?”
把我问一愣:“什么熟悉吗?”
毛头拍了拍大石头:“它,熟悉吗?”
我抬起屁股,挪出了一块位置,撑开手掌摸了一会儿。它与一般的大石头没有太大差异,不过是油滑一些,它的一边裸露着几处被砸损的痕迹。
“是它。”我说,“这是你砸的,我记得。”
毛头又吸了一口烟:“嗯,那块废料。我花二十万把它买回来了。”

毛头抽完了烟,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从对面商场里走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毛头喊:“谢老爷子,慢点走,别闪着腰!”
然后毛头跑了过去。

后来毛头又等了好多年。
又或者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等待,还是只是习惯了等一个人而变成了离开了孤独与等待就没法活下去。

有人形容时间的变迁,说是花凋零了又绽放,春与秋去了又回来。那些都是大自然的时间。
人的时间是没有轮回的,不会凋零了又绽放,去了又回来。我们的时间与青春,没了,就是没了。

忘了是哪一年,大自然的时间经历了几个春秋轮回,我们的时光消逝得让我们都觉得有些害怕了。
谢娇娇在那个时候回来了。她除了个子高了一些、头发剪短了以外,没有太大变化。
她从一辆大众牌子的出租车里钻出来。出租车司机落下车窗,不耐烦地从里面探出头问她:“小姐,还走不走?”
谢娇娇有些犹豫。
一个平时走路有些蹒跚的老头儿从屋子里冲出来,一把抱住谢娇娇,哭了。
谢娇娇也哭了。
司机摇摇头,拍了下计价器。一张出租车票吱吱呀呀被吐出来,司机拿了钱,踩着油门掉头走了。

那个走路蹒跚的老头儿,泪水从眼里倾泄而出,流过他沟壑一般的面庞。他甚至腾不出来一只手去把泪水擦干,他的手一直死死地抓着谢娇娇。
这个曾经跑了老婆又跑了女儿的老头儿,他想念了许多年,想白了头发、想枯了脸颊。他这一次是害怕了,他害怕此时如果谢娇娇走了,可能就是真的走了。

谢娇娇不跟我们说这些年她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和毛头都疯狂地想知道这些,却都不问。

谢娇娇见到疯马石的时候有些兴奋,问我们:“它竟然还在这里?”
妆儿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小声说:“嗯,毛头花二十万买回来的。”
毛头从旁边踹了她一脚。

谢娇娇有些羞涩,从皮包里拿出一张CD碟,想给我们,又好像不想给。
我们几个人安静了好久,谁也没说话。长时间的沉默压到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像时间就要停下来了,好像我们就要给压死了。
妆儿接过CD,陈旧的封皮上印着谢娇娇演绎出来的风情,里面有五首还是六首歌。
妆儿问:“走了那么多年,就折腾这事儿去啦?”
毛头又给了妆儿一脚:“去修车去。”
妆儿往后看了一眼,我们也跟着看,一辆待修的车也没有。

妆儿抹了一把脸。我才发现,她那天把头发梳得很整齐,还涂了口红。
妆儿情绪有些失落,闷声不响地窝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抽烟。
我告诉她女孩子抽烟不好,妆儿满不在乎,吐了一个圈儿在我脸上,说:“我哥教我抽的。我以前跟他说抽烟不好,他跟我说,想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抽烟。不然越想越厉害,人还不得死啊?”
她说毛头呢,她管毛头叫哥。

我说:“娇娇回来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世界上有的话,虽然又短又简单,但是无情又残酷。比如三十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你与他对饮三天三夜,哪怕脸上多了两道褶子,你也觉得没关系。
三天以后,你们各自换上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相互拥抱,说:“再见。”
你们都知道,这个再见,也许就是另一个三十年。
你们一愣,却谁也没说破。
妆儿又抽了一口烟,说:“我知道啊,我比谁都明白。”

我听人说,妆儿不是一个有故事的姑娘,长得不算好看,学习不好,人安静,高中还没读完就跟着毛头来学修车了。
因为毛头穿着修理服、带一脸油污弹吉他的姿势很帅。
这话说的,像是你喜欢去一小餐馆吃饭,因为夜静星繁、灯火阑珊之后,老板娘收好了算盘,戴着围裙出来拉下卷帘门的时候,翘一下屁股,很丰满,很好看。

我以为这会是个关于三个人的爱情,有点复杂,有些难缠,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个假期没过完我就回学校了。有一天,妆儿给我打电话,说婚期定了。
我拿着电话好半天都没敢吭声。头一次听人说婚期定了,祝福一类的话变得如此难以启齿。
妆儿又犯病了,不说话,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见,安静得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
我捂着电话深呼了一口气,过老半天才敢问她:“谁和谁啊?”
妆儿咯咯地笑起来:“当然是我哥和那女的。”

毛头和谢娇娇的婚期定在一个月以后。妆儿自己花钱买了很多大红绸子,把毛头的修车店装扮得跟新房似的。
毛头花了几万块钱在店里安了一套音响,每天都放谢娇娇的专辑。不知道是音响贵,还是谢娇娇唱得音好的原因,声音像是从里边流淌出来的,婉转清脆,悠扬动人。
不过自从店里开始放谢娇娇的歌以后,谢娇娇就再也不去那里了。她说听低音炮听得直头疼。
毛头也不再不弹吉他了。他把吉他扔到了仓库里,才几天的时间就落满了灰。妆儿买了个吉他套,每天都去擦。

爱情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它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如果“我爱你”就能平等换回一个“我也爱你”,也许很多痛苦和悲伤都没有了源头。
也有人说,如果一切的痛苦和悲伤都没有了源头,那活着也便没了意义。

毛头的婚没结成。我那个没送出去的祝福终究也不用送了。
过了半个月左右,一个男人出现了,留着长头发,有络腮胡,眼镜快比脸都大了。

男人说他打听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地方来找来这里。谢娇娇一直在哭,她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像疯子一样,抽了一根烧火棍出来打他。一棍子打在他的胳臂上,一棍子打到他的屁股上。
谢娇娇忽然跪到地上,拼命地抱住老头儿的腿。

毛头坐在石头上,颓废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用一根火柴,抽了一包烟。妆儿的红布绸子挂在上空,迎着风飘荡。
妆儿抱着吉他窝在一个角落,她想或许毛头现在想弹上一首。但她始终没走上前去,说一句安慰一类的话。
我觉得有的时候妆儿像一片空气,像一扇窗帘,像一个咖啡杯下面的垫子,像一把原木桌子的腿儿,可能你永远也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可她就在那儿,有了她没有多余的色彩,没了她,你会不舒服。

后来带走谢娇娇的那个人,有人说他是一个大作曲家,谢娇娇那几首歌就是他写的。也有人说他是个江湖骗子,本来有家庭,骗走了谢娇娇的一切。
但是往往人们眼中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于我们的青春、年华、懵懂、爱情……关于我们自己的一切,都不需要是存在于别人眼里的真相。

谢娇娇走的那天,毛头和妆儿去送她。
谢娇娇低着头不敢多看毛头一眼,始终没有解释,也没有抱歉一类的话。也许在毛头心里,不论谢娇娇成为了怎样的人、做了怎样的事,她都不需要任何语言来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早在很多年前,谢娇娇抚摩着毛头的头,她轻缓地、温柔地抚摩着他的头的时候,她说“你得多吃点儿,毛头”的时候,她所有的罪与罚,在毛头这里都可以得到原谅。

谢娇娇钻进车里,落下车窗,身子往外探着,她望了一眼毛头,又四处寻望始终没有出现的老头儿。
过了几秒钟,谢娇娇又钻回车里,将车窗升上去。

毛头忽然想到什么,他快跑了几步撵上谢娇娇的车。谢娇娇停下来,从车里走出来。
毛头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打开谢娇娇的手,正儿八经地塞到她手里。
一把锤子。
毛头用来砸疯马石的锤子。

谢娇娇抓住毛头手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她整个身体颤颤巍巍往前倾,像马上要扑到地上了。
她说:“毛头,对不起。对不起,毛头。”
毛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车子终于还是离开了,带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尘土飞扬起来,遮住人的眼睛,模模糊湖让你看不清楚车子奔跑时的形状,看不清远离的人究竟是去了何方。

那天毛头和妆儿把店里的工人和顾客都赶走了,放下了一半的卷帘门。他们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喝啤酒,罐子东倒西歪,打湿了裤角。
毛头说:“妆儿,你再找一份新工作吧。脸上天天抹机油,嫁也不好嫁。不如去商场卖衣服吧,卖不出去你就自己穿上。”
妆儿一下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我把你店里都铺了红布绸子了,还以为你这婚真能结了呢。”
毛头点了一根烟,妆儿夺下来,说:“老抽烟对身体不好。给我弹吉他听吧?”
毛头跷起腿,把石头上的所有酒罐子都踢下去:“去拿吧。”

毛头弹的吉他不好听,尤其配上邓丽君的曲调,显得特别别扭。
只是,世间的事情就是别扭。比如有人爱上摇滚,就一定有人爱民谣,有人爱上民谣,就一定有人喜欢爵士的音调。
最终爱摇滚的人嫁给了民谣,爱民谣的人嫁给了爵士,一定会有一个爱爵士的人,守着自己的残缺,孤独终老。

有些事向来不是对等的,比如我们付出的青春,换回的不一定是踌躇满志,我们付出的情感,换回的不一定是花好月圆。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美妙所在吧。
这就是我们三四个人的爱情、我们这一辈人的爱情吧。
不能说好与不好,却始终念念不忘。

1 2 3

绒绒:高人气女作家,爱做白日梦的空想症晚期患者,也曾披荆斩棘对抗生活的非十八岁少女。已出版作品:《输一回吧,姑娘》新浪微博:@小绒绒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