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谦,那个深情的病人

笑的最欢,痛的最深。 01. 在看到某节目前,我没有特地去了解过薛之谦。 只是听说,销声匿迹10年,辗转各行各业,狼狈谋生,死磕音乐。 复出爆红,综艺节目...

薛之谦,那个深情的病人

笑的最欢,痛的最深。

01.

在看到某节目前,我没有特地去了解过薛之谦。

只是听说,销声匿迹10年,辗转各行各业,狼狈谋生,死磕音乐。

复出爆红,综艺节目接得如火如荼,瞻之在此,忽焉在彼,全网上下都是他。

但也只是如此。

一个活在云端的明星,盛宠加身,万众瞩目,不是人间的人——这就是全部的认知。

然而这种认知,在昨晚忽然改变。

我看到了另一个薛之谦。一个疼痛的、孤独的、黑色的、蜷缩的、委曲求全的、充满防御性的薛之谦。

02.

和以往的综艺不一样,那期节目里,导演没有不择手段地取乐大众,而是请来了医生和心理医生,为每个人看病——身体的,心理的。

身体的病,薛之谦很明显。

经常感冒,药丸不断,医院成了半个家,体脂只有6公斤,瘦得令人担心。

而在节目录制时,他胃肠忽然不适,怎么强忍,都无法继续,最终几近晕厥,不得不中断录制,赶到医院打点滴。

他离开以后,医生说:身体太过纤弱。免疫力极低。

在黄晓明、刘烨、岳云鹏、沙溢、阮经天、薛之谦六人中,医生最担心的,就是薛之谦。他希望薛之谦能均衡营养,能不再失眠,能照顾好自己。

而薛之谦的心理,也是心理医生最担心,也最心痛的。

在一个沙盘心理测试游戏中,其他明星堆出城堡,堆出田园,堆出男欢女爱,只有薛之谦,将蛇、贝壳、埃菲尔铁塔……一层层地埋进沙土,并小心掩盖起来。

那些狰狞的、阴毒的、心机重重的、冷酷的故事,他不敢再面对,他说:“我不要!”假装从未发生。

03.

他不愿意再想起。

旧事如针,往事如刀,一旦触及,要人命地疼。

大张伟曾说,薛之谦被过去的经历深深地伤害,以至于现在紧张、衰弱、患得患失,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活在人世的冬天里。

我不知道过去的时光里,有过什么恶劣的事件,造访过他的生活。

只知道,他4岁丧母,父亲只是普通人,卖了房子让他出国念书,在国外,他疯狂打工,什么工都打。后来出道,半红不红,加之遇人不淑,遭遇更加难堪。

与前妻结婚,不曾想,也无法相处,后来离婚,净身出户。

许多切肤的纠葛无从分解,它们成为隐遁的冤屈,剔除不掉,也无从申辩,最后成为胸中块垒,潜藏于潜意识的深渊。

它们从不曾消失。

也不容触碰。

一旦触到,血就会疼。

04.

心理医生问他:“如果有一样东西,能代替你的心愿的——最想达成的心愿,你觉得,大致是哪一部分的东西?”

薛之谦拣起一盒小小的咖喱饭。

说:“最怀念的东西,就是我奶奶的这碗咖喱饭。感觉就是能再吃一碗咖喱饭,多好……”

咖喱饭当然能吃。

可是,做咖喱饭的人,已经永远不在了。

医生继续问:“你还记得奶奶给你做的最后一顿咖喱饭是什么时候吗?”

他怔在那里,眼睛发直。

半晌后,用方言说:“不记得了……”然后涕泪横流。

那一刻,我同样泪如雨下。

当你看见相似的痛苦,当你感受到同样的悲伤,当你同样被难言的黑色情绪所控,当你恰好也是一个病人……你也会眼泪直流。

他说:我心理是不健康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自己心理健康过,要不然我就写不出这些情歌……

05.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也知道自己正在以痛为歌。

就像荆棘鸟一样,在黎明到来之前,将自己的身体,插入尖刺,在剧痛之下,彻夜长歌。

所有听见的人都掉下眼泪。

所有路过的人不发一言。

这些旋律里,哀愁深不见底。但它不说,它只在离开之前,用音符说尽故事。

“如果像你一样,总有人赞美,围绕着我的卑微,也许能消退……”

“我换了一座城,走过两盏路灯,那三年的故事,换了剧本……”

“全世界的离人,都哼着我的心疼……”

我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活得如此表里不一。

明明万丈光芒,偏偏忧郁满心。

明明万众瞩目,偏偏疼痛如影随形。

仿佛被悲伤附体,成为悲伤现身的介质。

我甚至担心:他的抑郁症从未好转,甚至正在加重。

他在访谈中说,长期神经衰弱,整夜整夜不能入眠,哪怕在从前的婚姻里,与前妻也是分床而睡。如今更是如此,失眠加剧,有时需要吃三颗安眠药……

原来,所有的嬉皮都是表相。

所有的逗比都是伪装。

所有的热闹都是演员的即兴表演。

所有的疼痛都在暗夜里,留给自己反刍。

无人知晓,秘而不宣。

只是在悲伤迫近的时候唱歌。在抑郁来临的时候,将整个儿投身于音乐。

沉浮迟数,温凉寒暖,一切俱在其中。

06.

乔任梁死后,薛之谦给他发消息,未回。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一念之间,就是天人两隔,后会无期。他的挚友,就这么决绝地离开人世。

他更加痛苦,连续几天睡不好,夜晚成了漫长的煎熬。

第二天,他在一个节目上说:他也曾患过抑郁症,知道其中的绝望——

他最严重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辗转难眠,痛苦不已,几乎要人命,给爸爸打电话说:“我要跳楼了!我不跟你开玩笑。”

父亲又惊又痛,仓皇赶来,和他促膝而谈,在爱与陪伴中,他才囫囵入睡。

一个身为心理专家的朋友说:薛之谦的抑郁,应该属于微笑抑郁。

表面看起来,乐观,幽默,快乐,总在笑,总在闹,但少有人知,他的内心早已深陷泥潭。他说:只要灯光打下来,我就会进入工作状态,我要呈现最好的状态,给观众和歌迷。

他学会了掩饰疲惫,学会了压抑焦虑,学会了忽略绝望和自杀倾向,他假装一切都好,用看似比普通人还要好的社交能力来保护自己免受怀疑。

但,看不见的伤痕更深更疼。

因为越压抑,越伪装,负面情绪越难以消解。

他越闹腾,就越空虚。

他越春风得意,纸醉金迷,孤独来得越汹涌。

所以,如果你只看过薛之谦的搞怪,耍宝,逗比,无厘头,你一定会以为,这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人。你不会想到,他是行走的伤疤,移动的痛苦集中营。

但他真实地发生。

他告诉我们:风光之下,暗殇横陈。

07.

谈及这一期节目,许多谦友不满,觉得节目组将偶像的痛苦展现给世人,太不人道了。

他们想保护他,像保护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

我懂得这种爱。但是,还是得说,内容经过精心剪辑,并没有实质的隐私被曝光,毕竟节目播出之前,要征得艺人同意。

而且,它对心理健康宣传,是有帮助的。

导演说,之所以选这样一个主题,是因为乔任梁事件。他很受震动,不想乔任梁式的悲剧再次发生。

因此,借助节目告诉大家:明星也是人,也有困惑、苦恼、无奈、悲伤,但为了保护自己免于攻击,负性情绪不愿向人提及,只将痛苦、压抑、忧愁和悲哀,往内心深处不断积蓄。

于是,积郁成疾。

脏腑内部,五苦俱全。

人成了一个容器,里面盛满了黑色的辛酸。

同时,也提醒每一个人:健康不容忽视,身体也好,心理也罢,都应重视。如果出了问题,不要讳疾忌医,不要掩耳盗铃,请直面我们的伤疤,一步步地,进行疗愈和自我疗愈。

就在上周,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在医院检察,发现患了中度抑郁症。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压力太大,没有值得开心之事,以致长期郁郁难安。

没想到,竟已经是病人。

其实,明星也罢,素人也好,人人都有自己的磨难,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深渊中不得安生。

你或许抑郁,我也许焦虑,他或许被强迫症所扰,而她,则一直有着程度较轻的精神分裂。

这像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无礼,粗蛮,歹毒,顽强,没脸没皮,你赶也赶不走。

它留在你家里,说:从今天起,我就扎这儿了。

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只有笑着,坐在它对面,摆上一杯茶,平和又理智地,与它进行一番长谈:“嗨,朋友,请问,你是谁?你从哪来?你想做什么?”

作者:周冲,80后的老女孩,自由写作者。2015年离开体制,现定居于广州。一个人,一支笔,过一生。公众号:周冲的影像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