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遇见的一些人,是用来遗忘的

叮当小我几岁,是我以前的隔壁邻居,情同姐妹。 五年前,如果你问她:假如遇到今生挚爱,可是他已婚,你会等待吗?我知道叮当会沉吟片刻,然后很坦诚地告诉你...

叮当小我几岁,是我以前的隔壁邻居,情同姐妹。

五年前,如果你问她:假如遇到今生挚爱,可是他已婚,你会等待吗?我知道叮当会沉吟片刻,然后很坦诚地告诉你:会的,我会等的。

叮当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知道如何不说心里话。就算她的话听起来三观不正,但只要是她的心里话,她就会如实告诉你。

去年秋天,我们全家参加了她的婚礼。看着披上洁白嫁衣的叮当,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只想说:祝福你,叮当!真的,当时我的心里没有其它华丽的词藻,除了祝福还是祝福,满满的祝福。叮当泪眼婆娑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姐,谢谢你!

至今我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好久不见的叮当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是在我所在城市开学术研讨会。于是,我邀请她来家中小坐,吃一顿便饭。

久别重逢,见面的第一眼,就让我心生妒忌。时光似乎对她特别的眷顾,叮当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春美丽,芳龄三十的姑娘,看上去还像二十刚刚出头的样子,光洁的肌肤,乌黑的秀发,窈窕的身段,活脱脱一个秀美知性的江南女子。

记得以前做邻居的时候,常常听她妈唠叨叮当,说什么思维方式过于简单,心理年龄相对幼稚。其实,依我看,叮当只不过是想把这个复杂的世界简单化而已。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简单明了。

那日饭后,我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叮当,随口问道:“有男朋友了吗?”

男人,是女人之间永恒的话题。

“嗯…”叮当连忙起身接过我手中的茶杯。

“啥时候结婚?”我看着她,单刀直入。和她在一起,我也不用拐弯抹角。

“不急,慢慢来呗…”

“叔叔阿姨没有催你?”我又问。

“催呀,可惜太远,够不着!”叮当抬起头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游移。

貌似恨嫁逼婚是每个父母应尽的义务,就算叮当离父母比较远。叮当告诉我,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越来越害怕给父母打电话,因为每次打电话都少不了提到她的感情问题。感觉到父母给自己压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每次谈话结束,叮当的心里就会充满了负罪感,觉得自己不孝,害得父母这把年纪还得操心自己。

我理解叮当的父母,叮当是他们的独生女,三十了还没结婚,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在外打拼,冷暖自知,着实让他们牵肠挂肚。都说养儿一百岁,操心九十九。爹妈的心,永远操不完。

我也理解叮当,像她这种高学历的白骨精,对自己对男人都是有一定要求的,抱着宁缺毋滥的心理,如何能够草草了事?

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篇关于单身的文章。文章说:只要满足三个条件,不论男女都不一定需要另一半,第一,经济独立;第二,人格独立;第三,有饱满的精神世界。文章还说: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妥协和退让,而如果这种妥协和退让让你觉得没有价值的话,那就很容易产生“凭什么啊?老子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啊”的念头来。

结婚不是为了添堵,我举双手赞成。所以,我非常理解叮当。

“姐…”叮当看着我,欲言又止。

“嗯,说吧…”我知道叮当一定有什么想说的,我的直觉告诉我…

打住,不许胡思乱想!我喝住了自己的直觉。

“他有家庭…”叮当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轻轻地说。

啥?我凌乱了,这和我的胡思乱想有着惊人的吻合。虽然婚外情在当今社会已经司空见惯,可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小说电影和道听途说里的桥段,自己只不过是个将信将疑的无聊看客,看别人的故事。如今这种事情活生生的发生在亲近的人身上,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就好像是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看着看着,突然有人给你戴上一副3D眼镜,于是电影就一下子从2D变成3D的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置身于故事情节当中了。

我不喜欢3D电影,太刺激。

“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会离婚的…”叮当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像战场上勇士,眼里还不经意地闪烁着必胜的光芒。

卧槽…我不由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却闭紧了双唇。此刻,我的内心在翻滚着,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不能开口,因为我知道,一旦开口,被强压着的千万匹草泥马会瞬间奔腾着冲出胸腔。

傻姑娘,已婚男人泡你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男人用这样的一句渺茫的承诺,免费享受着你的青春年华。难道你还指望他看着你的眼睛,坦诚地告诉你,姑娘,我只想睡你!

“他说他会离婚的…”见我没回话,叮当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他说他和他太太已经没有感情了,他说他爱的是我,我信他…”叮当独自絮絮叨叨地说着,带着一丝甜蜜,很恍惚,看似在跟我解释,让我理解他们之间与众不同的爱情。在我看来,叮当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信个P…我在心里爆粗口。从我的角度来看,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绝非明智之举。说白了,你就是他日趋平淡的婚姻路上遇到的一朵奇葩野花,一时兴起,偷偷地摘了,放在口袋里,偶尔走到角落里,背着老婆,拿出来偷偷地把玩一下子。就算他的婚姻真的是有很大的问题,就算他和他太太真的没有了感情,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不会让你等待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做着偷偷摸摸的事的。

“你爱他吗?”问题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这是一句很愚蠢的废话。别的女人我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叮当吗?这个为了爱可以不管不顾全身心投入的姑娘。不爱,能如此迷茫吗?不爱,能智商为零吗?不爱,能如此偷偷摸摸还心甘情愿吗?

“我爱他!”叮当的回答如我所料。

“在一起多久了?”

“快一年了…”

“为啥喜欢他?”

“他善解人意,他懂我…”

傻姑娘,已婚男人不仅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怎么说你好呢?

“他说什么时候离婚?”唉,我的心里开始感到悲哀。貌似男人的承诺是一诺千金驷马难追的,只要有了这个承诺,他就被女人抓住了把柄,必须兑现,难道不应该吗?不知怎的,我的脑子里那一刻出现了一个少妇模糊的影子。没有脸,没有表情,没有喜忧,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那个男人娶她的时候不也是承诺了她些什么吗?

“他说会尽快…”叮当越说越愉快,仿佛他们的那段情正顺着我们的谈话朝着她希望的方向飞速发展。尽快,似乎等于随时可能发生,或许就是明天。

“他有孩子吗?”我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在我看来,这点非常重要。自从自己有了孩子,我就明白了一点,成年人之间的纷争,最受伤害的是孩子。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幼小的肩膀却需要承受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实在是太无辜,太不公平。

“没有…”叮当说。

“哦…”我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心里居然有一种侥幸的喜悦。不知道是为了叮当,还是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如此矛盾,好像这件事不论如何发展,结果都是不会让人满意的。

我靠近叮当坐下,小心翼翼地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会等很久?或许不会有结果?”我不知道他们几个成年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这场由这个男人决定取舍的游戏,我想知道,叮当是否有打持久战和接受失败的心理准备,其实,我还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

从理论上来说,谁都有资格参加人类的各种游戏,不论那个游戏是多么的崇高有品,或是多么的低级趣味,只要你有足够准备承受游戏带来的后果。同样,谁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不论是光明的康庄大道,还是泥泞的乡间小路,只要你有足够勇气面对道路前方的现实。

“嗯…我知道…我爱他…我愿意的…”叮当的声音不高却很坚定,仿佛自己有足够信心随时准备着迎接一场硬仗。可是,为什么我却明显的感到她的身子僵了一僵。是吗?是真爱还是不愿意放手?是真爱还是无处寄托?是真爱还是自欺欺人?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真爱,只不过,人的感情太复杂,很多时候,复杂到自己都看不清楚。

我看着她,很为她担心。我心里的叮当,应该是不具备如此的能力去趟这滩浑水的。或许,我错了?如此这般继续下去,我倒是真的希望是自己错了。

当晚临别时,叮当拿出手机,给我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既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又不想与这样的男人四目相对,貌似如此看一眼,我也成了故事里的一部分。到如今,我已经想不起来那个男人的具体容貌,只记得那个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右边的眉心上长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痣,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似真非真,似笑非笑。

我紧紧地拥抱了叮当,只说了一句话:“亲爱的,不要错过真正爱你的人。”

叮当也抱了抱我,没说什么。

去年秋天,突然接到叮当的电话,邀请我们参加她的婚礼。那一刻,我的心别别跳,心情很复杂,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没有细问,但我答应叮当一定会到场为她祝福。

参加婚礼的人不多,听说只邀请了双方家中的至亲和挚友。算是新娘的娘家客人,我们被安排和叮当的父母坐在了一起。两位老人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一直跟我讲叮当的夫婿多么多么的懂事,多么多么的体贴,多么多么的爱叮当。言下之意,他们非常非常的满意。

远远的,我看到帅气的新郎戴着一副黑边眼镜。

一对新人接受在座宾客的祝福。当我走到他俩面前,看到黑边眼镜后面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笑意盈盈。我的目光往上移了移,定睛一看,眼镜上方的两条剑眉干净流畅。

我惊。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我望向叮当,叮当微笑着看着我,仿佛在跟我说:是的,姐,你没有记错。

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曾经听说过这么一段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哀;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生命中遇见的一些人,的确是用来遗忘的。

叮当,愿你和真心爱你的人一直幸福下去…